在念坐的人群中,我们采访了三个人,一位是来自苏州的年轻弟子,十八岁的佛教本科生,一位是来自北京的女弟子,目前在某海峡两岸三地宗教慈善机构任职,最后一位是兜率寺内的和尚,从青海来寺内出家师从圆霖法师的弟子。三人均眉清目秀,十分和善,那位女弟子的脑门上明显留有拜叩的印痕,眼里尽是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,我看着十分的心酸!我分别问到:你从哪儿来?印象中的圆霖法师是怎样的一个人?你们是怎么和圆霖法师认识的?目前从事什么工作?法师走后,该怎样继续自己的事业,继承法师的慈悲之心?几个问题层层推进,和他们聊了很多,只是随同我前往的女同事,不解佛事,在最后问了一句:“你为社么要选择出家啊”?我顿时不悦,给她递了个眼色,果然,他们回答的是:“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,这只是缘分”!我想,没有什么比缘分更值得人尊重和珍惜的了!
在人群中,我时刻感受着不安,在不停息的念坐声中,我心事重重!本来想找寺庙当家的和尚了解一些关于寺庙活动的事情,可是我已经打算取消采访,因为,这样一个神圣的地方,我似乎在做着我自己都不愉快的事情!我决心和女同事下山——据说下午还有一个“坐缸”仪式,我们再返回即可——
不少弟子说在寺内可以吃斋饭,而我们没有,下了山,我们匆匆找了个吃饭的地方。休息片刻便又重返寺庙!寺庙里的人越来越多,比上午似乎多了一倍!在法师灵堂的右侧,一些人在搭建灵棚,棚内有一个很大的象鼎一样的大缸,分成上下两部分,有管事的和尚在维持寺内秩序,念坐的弟子越来越多,已经排到了寺门口,来来往往的和尚在忙里忙外,而我们则在灵棚外一个角落站着,下午多了两个同事,他们也是来积累素材的,四个人,大概只有我的心情沉重,他们在各自谈着办公室或单位的俗事,甚至手机还响着此刻听起来稀奇古怪的铃声,他们脸上还挂着毫无知性的笑容,这一切都令我作呕!我甚至想过把他们轰出去,可是,我不能——我极力劝阻他们不要太张扬,注意点形象!
站在我身边的一个陌生的女孩引起我的注意,她穿着黑色的弟子服,一头长发显得很飘逸,手里拿着DV,可是满脸笑容却让我疑惑!我询问了一下,聊了几句就知道是个冒牌货,她定是来窃取现场第一手影像资料的,据说这些资料如果卖到东南亚,加之十几万元人民币!现在娱乐行业里也盛行这样类型的狗仔!没想到这样圣洁的地方竟然也出现了——
我没管那么多,不一会儿,果然在一个管事的和尚训斥下,那个女孩因为没有说出正当理由且没有任何证件,被带出了我们所在的位置!
灵棚内的师傅们还在忙碌着,不断的向缸内摆进一些木炭、香草等物,然后在缸的四周接缝处抹上厚厚的石灰浆,站在我身旁的以为师傅告诉我,圆霖法师的法体将被放进缸内,于明日焚燃,最后剩下的只是骨灰,当然人们都期待这会出现舍利子!顿时我有一种欲哭不能的感觉!法师,您走好啊——
再过一会儿,又有圆霖法师的弟弟,已经七十多岁的年迈老汉在众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,我们留下电话,越好事后采访,但在这一刻,我不能打扰老人,因为我知道他的心情,此时很难过!片刻,有个师傅告诉我们说,今天下午因为有不少外省市的寺庙方丈和主持都没有到齐,有的还在路上,觉得不举行法师的坐缸仪式了,改在周六,也就是十号举行!我们没有失望,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发愣,眼前的一切还是那么令人神伤!
上午采访过的那位青海籍和尚,先是远远的看着我们,后来走进我们,问我们是不是要到灵堂看看法师的法体(俗称遗体),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和把守的人,摇了摇头,又重重的点了点头,我们都明白对方的意思,于是就跟这小和尚绕过人群,进了灵厅。灵厅里摆满了花圈,在茂密的菊花丛中,法师的法体静静的躺在里面,我可以看到他脸上安静祥和,此刻,他已经在极乐世界里尽情享受着无忧无虑的生活!法师,敬重的法师,没有和您说上一句话,聆听一句您的教诲,是我此生的遗憾!
我不禁双手合十,向法师的法体默默的拜了三拜,这三拜,也许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法师的真身了——目送法师,我此刻心情百感交集!
几个同事纷纷行注目礼,双手合十敬拜,完毕,我们在小和尚的带领下从灵厅后门走了出去——后面是寺庙,还有和尚们的居所,小和尚带我们到了他所居住的房间,房间里很乱,就像大学生宿舍,只是每个人的床头都贴着画像,其中有一个床头有圆霖法师放大了的像(相)片!小和尚说法师是快乐的走了,他们不悲伤,人生老病死的正常的,况且法师是去极乐世界!我们和小和尚聊了一会儿,就决定返程了!
走出寺庙,空气还是那么清新,念坐声渐渐远去,我们几个走在山间的道上,似乎刚刚的一幕幕不曾发生!而我,此刻却无语——
周六,仪式又会怎样呢?我敬重的圆霖大法师,您走好啊——明天,我来为您送行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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